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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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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1.

被李卓風這麽說, 再看著眾人臉上那嫌棄的表情,陳然有瞬間的困惑。

果東不喜歡嗎?

果東以前就盡喜歡些稀奇古怪的東西,現在他又是只鬼, 一只喜歡稀奇古怪的東西的鬼, 四舍五入一下喜歡的不就是這種東西?

陳然又掂了掂手裏的兩個肉球。

見陳然居然真情實感的在那疑惑, 似乎還有點拿捏不定主意, 一旁李卓風幾人臉上的肌肉頓時抽動得越發歡快,果東最是如此,他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
陳然要是敢突然把那東西從兜裏掏出來給他, 他絕對揍陳然一頓,一刀背敲到他失憶那種!

惡狠狠地下定決心,果東又看了一眼陳然兩只手中的血球,臉上是明晃晃地嫌棄。

陳然看見,眸光微動,深邃的眸子深處劃過一抹失望, 他都不喜歡那果東肯定也不會喜歡。

無聲咂舌,陳然面露不爽,他反手就想把手中的肉球扔掉, 粘乎乎的怪惡心, 動作間又想起他們正要回村的事, 只得先把兩個肉球留下。

見陳然似乎放棄,李卓風、蘭昊逸和告近三人對視一眼, 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出幾分松了口氣的感覺。

松了口氣的同時, 三人再看向陳然時臉上也不由多出幾分苦澀,三人都心知肚明,果東還活著的可能微乎其微。

雖然他們也希望果東還活著,陳然卻是已經著魔, 他瘋了。

“你……”李卓風想要勸上兩句,話到嘴邊又咽回。

陳然雖然已經和他們一起下過好幾次副本,按道理來說他們幾個也稱得上是生死相交的朋友,但他們都明白,對陳然來說特殊的大概就只有果東一個。

“磨磨蹭蹭。”陳然催促,放棄要在那兩個肉球中選一個出來送給果東之後,他越看手裏的肉球越不爽,因為那黏糊糊的觸感真的很惡心。

被嫌棄,幾人無語地收斂心思,加快腳步向著村子而去。

和去時的詭異不同,回來的路上氣氛相當輕松。

一開始眾人也戒備過他們背上的鬼,但直到他們都走出樹林,那幾只鬼也依舊是一副傻樂呵的模樣。

夜色下,順著石板路一路走到村口,眼見著就要進村,他們背上的那些鬼便突然動了起來,不等眾人拔出武器戒備,那些鬼就向著村裏飄去。

他們各自有各自的方向,目標明確,似乎是準備“回家”。

朦朧的月色之下,眾人站在村口的位置看著那群鬼消失在村中後,再看向面前不大的村子時,頭皮都不禁一陣陣發麻。

他們之前還只覺得村裏那忌諱奇怪,別的地方頭七那都是亡者最後回家看看的時間,好些地方甚至格外慎重,這裏卻像是生怕死掉的人回來。

但經過剛剛的事,看見那些鬼進村,幾人心中都有了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。

他們面前的村子一點光亮都沒有,也沒有蟲鳴鳥叫。

深山之中的村落,哪怕深冬也不至於連一點蟲鳴鳥叫都無,可這裏卻就是一片死寂。

就仿佛他們所在的地方並不是山澗間的小村落,而是一幅棺材之中,他們面前的村子,就像是個鬼村……

站在村口,折騰了一夜的幾人明明已經身心疲憊,卻不敢進村。

陳然亦站著不動,不是因為害怕恐懼,只是覺得奇怪。

能夠憑借執念化作厲鬼的終歸是少數,一般人死後不會滯留人間,大多會選擇離開,就算不願離開,等他們身上的陰氣消耗殆盡後也終歸會消散。

可剛剛在墳地的鬼卻少說有上千只,且大多都只是些連陰氣都沒多少的普通鬼,看穿著打扮,最久遠的甚至都能追溯到幾百年近千年前。

幾百年近千年的時間,以他們自身那點陰氣根本不足以存留,他們自身做不到,那他們又是怎麽做到留下的?

陳然望著那些鬼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,果東也望著那邊發著呆,那種熟悉的感覺始終縈繞在他心頭,揮之不散,甚至愈發濃郁。

“接下去怎麽辦?”告近問。

這個副本可以說是他們幾人一起進副本以來,遇到過的危險系數最低的一個副本,甚至他們目前為止都沒遇到過直面的危險。那些新人如果聽話,本來也可以不用死的。

可就是這樣一個副本,可能都只能算作C級的副本,他們一群人都已經在這呆了兩天快三天,卻依舊毫無線索。

“時間已經不多了,大家都別遮遮掩掩了,有什麽發現都說出來吧,集思廣益,說不定能找到線索。”眼鏡男道,沒了新人在,他不用再掩飾裝作好人,語氣中自然而然更多了幾分強勢。

聽著他這話,李卓風眉頭本能皺起,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麽,但就是莫名的覺得眼鏡男的話讓他不舒服。

李卓風不懂,告近卻一下就聽出問題來。

眼鏡男說的好聽,但從頭到尾他都沒像他說的那樣把線索都說出來大家一起集思廣益,而是把漂亮話說完後就看著他們,等著他們先交代。

對於這種不停耍小心思什麽都要算計一番的人,告近並不喜歡,他沒去理會,而是看向他們自己這邊幾人。

李卓風還在因為眼鏡男的話而皺眉,蘭昊逸和陳然一樣若有所思,環顧一圈,告近卻發現他們這邊居然沒人能說上兩句。

以往這時候果東總能給他們意外的驚喜,現在果東不在,隊伍都變得奇怪,就好像缺了一塊不再完整。

“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把註意力放在王舒妮那邊。”果東自然而然開口。

聽著果東這話,告近楞了下,他朝著果東看去,看見果東那在月光下顯得越發深邃的眉眼,他有瞬間的失神。

有那麽瞬間,他都仿佛看見果東。

告近看向一旁的陳然,陳然正看著果東發呆,他神情覆雜至極。

告近無聲嘆息一聲。

他早就看出陳然針對果東的事,之前他一直不明白原因,陳然雖然並不好相處但也並不是個惡劣到會故意找人茬的人,現在他卻明白過來。

“怎麽說?”告近推推眼鏡,拉回眾人註意力。

“你們不覺得這整件事情很奇怪嗎?”果東反問。

“奇怪?”告近思索。

“這麽說起來,這次的事情我完全就沒弄懂……”李卓風訕訕。

他本來就不是那種腦子特別靈光的人,之前他就一頭霧水,只是不好意思說,現在提起,他就索性破罐子破摔。

“確實是這樣,這副本所有的事情我都無法串聯起來。”蘭昊逸換了個站姿,因為事發突然他沒來得及拿他的拐杖,所以一路他都是硬撐著在走動,他受傷的那只腳早已疼痛不堪,這讓他額頭比其他人更多一層冷汗。

聽著兩人的對話,告近倒是一下有些明白果東的意思,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
“有沒有可能我們一開始就弄錯了,這就是兩件事,就像之前……”果東順嘴就想要說之前狗鏈副本的事,話到嘴邊反應過來,趕忙改了口,“就像兩條不相幹卻相交的線。只是因為它們同時發生,所以才讓我們錯以為這是一件事。”

“你是說墳地那邊的是墳地那邊的,村裏的是村裏的?”告近思索果東所說的可能性。

若是以前,告近未必會相信,一旁的眼鏡男和老高兩人就顯然不認同這猜測,在他們看來既然是在這副本中發生的事就必然是有聯系的,但經歷過狗鏈副本的事後,告近卻不得不思考這之外的可能。

“村裏那習俗一直都有,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情,真要出事也不至於就巧合到在這一兩天內出事。況且這次規矩被破壞是因為我們進來了副本,但你們別忘了,村裏的人在我們進來副本之前就已經死了。”果東頓了頓,又補充,“這不是你們說的?”

“也就是說,即使我們沒來,我們沒破壞規矩,村裏的人也依舊出事了……”告近已然徹底明白過來,“如果是這樣,那村裏出事和墳地那邊有關的可能確實很小。”

眼鏡男和老高對視一眼,兩人還是不怎麽相信,但也被說動幾分。

“村裏的話……”李卓風回頭看向王舒妮家所在的方向,“那就只有王舒妮家了。”

“沈家也有可能,他家之前死了老婆,現在也還在頭七時間內。”眼鏡男補充。

告近長長吐出一口氣來,“所以現在我們的目標,還是這兩家。”

有了明確的目標,眾人都精神幾分,這樣至少比漫無目的的到處找要來得容易得多。

“那還是按照之前的安排,我們去王舒妮家找,你們去沈家。”眼鏡男道,他們隊現在就只剩下他和老高,更加有理由去檢查更容易檢查的王舒妮家。

幾人都不想和他爭執,皆沈默。

眾人的沈默到他那,理所當然地成了默許。

“那就這麽定了。”眼鏡男道。

商量完這事,眾人再次看向面前如同棺材般一片死寂的村落,遲疑一瞬,硬著頭皮進了村。

回到村裏,幾人找了處地方洗了腳,各自回了房間。

之前的事事發突然,除了果東陳然其他人都沒來得及穿鞋。

梅雨時節的夜溫度依舊低,雖然比不上寒冬時節但也依舊凍人,看著李卓風在院子裏洗了腳後哆嗦著回房的動作,果東也不由搓了搓胳膊,跟著覺得冷。

躡手躡腳地進了大門,果東回頭正準備關門,就註意到對面院子裏陳然正若有所思地看著他。

果東被他看得渾身不舒服,趕緊把門關了。

他和李卓風借住的房間就在底樓大門右邊的位置,關了門,他才進門就註意到李卓風手裏舉著槍。

他槍的前方,屋子的盡頭,果東睡覺的床旁,之前跟著他們去了墳地的小紙人正站在那。

面對這詭異的場面,李卓風神經緊繃到極點,要不是怕驚醒這屋裏的主人,他早就驚叫起來。

李卓風嚇破膽,果東卻在那小紙人的臉上看見委屈和難過。

她笑得牽強無比,她都委屈壞了。

她沒想回來的,果東他們從墳地離開她以為逃過一劫時,她嘴角剛上揚,她就被果東的兔子扛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扛回了村裏。

看著就在她腳邊的背包,一想到自己跑不掉又打不贏,她頓時更加傷心了。

“睡覺吧,明早再說。”果東脫了鞋子,爬上床。

之前三個人睡時床窄擠得慌,現在只剩兩人,果東就可以一個人霸占半張床,他迫不及待的在床上擺出個小小的大字。

整個人都緊繃著的李卓風見果東非但不怕,躺上床後還摸摸那小紙人的頭,頓時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
現在新人都這麽猛的嗎?

搞得反而他大驚小怪似的。

李卓風看看躺上床的果東,再看看那紙人,遲疑一瞬終還是收了槍。

他雖然不明白這紙人是怎麽回事,但有一點很明確,那就是他們現在最好還是不要去招惹墳地裏那些東西……

相比起招惹惹毛那些東西,顯然每天晚上去墳地背一趟鬼要容易得多。

只是理智上接受,李卓風腦子裏卻有些接受不能,躺到床上的他睡意全無,他總覺得那紙人正在黑暗當中看著他,眼神似乎還有些委屈幽怨。

002.

果東一夜好夢,李卓風一夜無眠。

早上兩人一個伸著懶腰一個一臉困倦地出門時,對門陳然三人也已經醒來,正在院子裏洗漱。

兩邊對視一眼,李卓風楞了下後回過神來,下一刻,他戲精上身,一臉不安地嚷嚷起他們屋裏少了個人的事。

書呆子他們平白不見,總要有個交代。

有了之前的事,知道昨夜又有人不見,兩次不見的還全都是他們這些外來者,村裏的人看他們的眼神越發奇怪,和之前不同,這次排擠猜忌之間更多了幾分幸災樂禍。

村裏的人似乎覺得他們不聽勸破壞了規矩,所以被鬼抓活該。

甚至就連早上來叫他們吃飯的村長媳婦也接受了這樣的觀點,對他們的態度比之前更顯冷淡,交談之間還明裏暗裏詢問他們什麽時候走。

對這,果東一群人只能裝傻。

早飯是在村長家吃的,是簡單的白粥小菜,他們現在只剩八人,不用再多擺幾張桌子,倒也方便的村長家的人。

吃完早飯,一群人各自散開。

眼鏡男和老高去王舒妮家,果東一群人再加上小紅林琳則走向另一邊。

昨夜事的後,現在所有新人裏就只剩下林琳還活著。昨夜的事讓她頗受刺激,今天一整天她整個人都精神恍惚。

果東幾人看見,除了李卓風好言安慰幾句其他人都並未理會,他們自顧不暇,又哪還有功夫去同情別人?

算上今天,他們已經在這裏度過了三天近四天時間,若三天內再找不到那波浪鼓,那他們就永遠別想再出去。

今天是難得的太陽天,這在梅雨季節格外稀奇。破開厚重烏雲出現在頭頂的太陽驅散了連日來村裏的陰霾潮氣,也讓幾人更精神幾分。

離開村長家,走出一段距離,告近停下。

其他人跟著停下。

“我們幾個去村裏逛逛,看能不能找到撥浪鼓。”告近看向陳然,“村裏人多眼雜,不宜過去太多。”

村裏最近發生的事裏沈家也算是主角中的一員,所以備受關註,他們一行六人全過去人太多,容易引人懷疑。

村裏的人現在本來就不待見他們,萬一要是撞見他們“擅闖民宅”,那就更加說不清。

陳然點點頭,直接看向身旁的果東,“我們去就好。”

告近並不意外,他看向林琳,“你跟我們走吧。”

兩撥人馬分開,陳然又看了一眼果東後,領著他向著沈家那邊而去。

陳然對偷進別人家似乎格外有經驗,他和告近一群人分開後並未馬上就直逼主題,而是先在沈家附近繞了一圈,隨後才漫不經心地向著沈家後門而去。

沈家前後大門都緊閉,他家的大人似乎出去做事,就算村裏出了這麽大的事,地裏的農活還是得有人幹。

趁著陳然張望周圍,果東熟練地找了地方撿了兩塊鵝卵石揣兜裏。

看著果東這舉動,陳然驚訝錯愕,旋即欲言又止,神情覆雜。

他並未說什麽,在果東撿到鵝卵石後,抓住機會帶著果東快速走到沈家後門。

看見後門外掛著的新鎖,因為做賊而興奮無比的果東,趕緊遞出自己剛剛撿到的大號鵝卵石。

鎖明顯是新買的,上面都還抹著防銹油,相比起那鎖旁邊的門框和門都已經很陳舊,特別是門框,漆都起皮。

陳然看了眼鎖,手中長刀沖著門框上的鐵扣子直接一敲,一聲悶響後,釘在門框上的鐵釘整個歪向一旁。

陳然捏住那鐵釘扣,稍一用力,鐵釘扣就被拔了下來。鎖是新買的,要砸鎖得砸半天。

做完這些,陳然再看看果東。

果東一張臉上都是不可思議,他眼睛都瞪圓,原來還有這招!

果東趕緊要記下,他學會了!

他還沒回神,就被陳然拽住後領拉進屋裏。

關上房門,陳然沖著果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,順著後門小心地向著前方而去。

後門附近是廚房,廚房再往裏就是一間雜物間,雜物間裏擺著一些農具和一地紅薯,特別是紅薯,堆得滿滿當當。

再往前就是客廳。

客廳不大,許是因為家裏出事主人心情不佳的原因,有些臟亂。

沙發平鋪成床,上面放著沒折的被褥,沙發一側的椅子上堆著一堆沒來得及洗的衣服,桌上則放著吃完沒收的碗筷。

陳然回頭要沖果東做手勢讓他找個地方窩著別礙事時,果東已經在沙發和床中間的縫隙裏窩好好,見陳然回頭,他還機智地沖著陳然比了個拇指,讓他放心。

陳然一噎,深深看了果東眼後,趕緊去找人,這家人的那小女兒被關在家裏。

屋子一共兩層,樓下沒人,陳然順著樓梯邊上了樓,幾分鐘後他從樓梯口探出頭來,他沖著還乖乖窩著只剩個毛茸茸腦袋在外面的果東做了個口型,“還在睡覺。”

現在才早上九點,小孩子貪睡,沒人叫沒那麽早醒。這家的大人大概也不想讓她出去,所以也就由著她睡。

窩在角落的果東一秒讀懂,不等陳然再說什麽他就從角落裏出來,開始在一樓搜索。

陳然看了他一眼後,悄無聲息的再上了二樓。

一樓看著亂,實則東西不多,大概是因為家裏的女主人生病之後男主人才住到這邊,所以只是一些普通的日常用具。

果東迅速的把整間屋子連同雜物間一起檢查了一遍,但他什麽都沒找到。找完樓下果東踮著腳正準備上樓時,陳然就從樓上下來。

陳然無聲搖頭。

兩人迅速向著後門而去。

出了門,回到路上,成功做賊的果東興奮得耳朵都微紅。

看著這樣的果東,陳然神情越發覆雜,他薄唇輕啟,欲言卻又止。

“也不知道眼鏡那邊怎麽樣了。”果東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沈家,意猶未盡。

和做鬼時不同,做鬼時他可以隨時去任何地方,想要不被發現也輕而易舉,但用人的方式行動時他卻不得不謹慎小心生怕被發現,這讓他覺得刺激而興奮。

“去看看。”陳然帶頭向著那邊而去。

果東緊緊自己的背包,趕緊跟上。

王家離沈家並不遠,畢竟這村子本來就沒多大。

王舒妮前天夜裏出事,昨天一天的籌備後,今天已經做起法事,他家院子裏多出一群穿著道袍的道士,正在那又說又唱。

村子不大,村裏人也就比較親近,好多村裏人都在這邊幫忙,王家不大的院子幾乎站滿。

果東跟著陳然到這邊時,兩人在院子外張望好一會都沒能找到眼鏡和老高兩人。

李卓風他們估計還在村裏找,也沒看見人。

找不到人,兩人猶豫片刻,正琢磨要不要先回去等,果東眼角餘光就在院子一側偏僻角落裏,看見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的王逸妮。

這小村處於兩座山之間的平地中,許多水渠都從村裏流過,山裏也靠著這些水生活。王家院子圍墻一側就有一條水溝,挺寬,成年人都未必能跨過,王逸妮就獨自一人坐在水溝旁邊。

換下一身白色連衣裙的王逸妮,穿上了一身嶄新的米白色格子小套裝。

小香風風格的小外套,白色襪子打底的短褲,亮紅的小皮鞋,這些在加上王逸妮那張眼睛尤其大的小臉,讓她就像是個小公主。

只可惜是個無人關註,可憐兮兮獨自一人窩在角落的落魄公主。

落魄公主自己也察覺到自己的窘迫境地,這讓她非常的生氣。

她那張本該漂亮的小臉上滿是煩躁,特別是看見在堂屋裏穿著白色布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她媽媽後,她煩躁不已的眼神中就更添無盡厭惡,甚至惡毒。

“煩不煩……”她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惡狠狠的罵了句,不再看那邊。

她桌子下懸空的腳狠狠的往前踢了一腳,像是要踢什麽人,最好是能把那人直接踢死。

果東挑眉,他看向身旁的陳然,陳然順著他的視線也已經註意到那邊,把剛剛的一幕盡收眼底。

陳然過去,果東楞了楞,也趕緊跟上。

看見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陌生兩人,王逸妮嚇了跳,她趕緊收起臉上的煩躁,身體同時放松,裝出一副病弱無力的模樣。

她擡頭,一雙清澈的眸疑惑地看著果東兩人。

她已經認出面前的兩人,他們村就這麽大,所有村裏人她都認得,而果東和陳然兩人在一群外來者裏模樣氣質都屬佼佼者,也好認。

小孩子裏早就已經討論開,他們都猜測陳然手裏拿著“黑棍子”裏藏著刀。冷著一張臉,一頭齊腰長發,還隨身帶著刀,這樣的陳然簡直就像是電視裏的俠客!

至於果東,果東雖然不像陳然那樣像個俠客,但他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。

有時候的他好像很好相處,讓人很喜歡親近。有時候的他卻又讓人覺得恐懼,本能的恐懼。村裏的小孩都怕他,甚至比起陳然村裏的小孩都更怕果東。

這也讓果東更添幾分神秘感,更讓人好奇。

這樣的兩個人,被村裏所有小孩都好奇討論著的兩個人,就站在她的面前,這讓王逸妮忍不住地坐直了身體,臉上的笑容也更加濃郁幾分。

陳然看向果東,果東楞了下才反應過來。

果東拿出哄小孩的語氣開口,“你不高興?”

王逸妮臉上因為被兩個“厲害人物”主動搭話的虛榮笑容僵住,她努力維持,但她到底只不過是個小孩,很快她就露了底,臭著一張臉。

“怎麽了?”果東不解地詢問。

王逸妮看看果東,又看看陳然,她問陳然,“你那袋子裏面裝著的是什麽?”

陳然長刀外面是黑色布袋,布袋上有著黑色的符文,原本是為了封印刀裏的厲鬼。現在厲鬼不在,陳然依舊用它是為了不引人註目,他那刀自從變成骨節的刀柄後就越顯詭異邪惡。

果東笑了起來,“你告訴我的話,我就讓他給你看一眼。”

王逸妮有瞬間的心動,但很快眉頭又皺起,她顧慮地回頭看了眼還在堂屋那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人。

“你放心,我們不會告訴他們的。”果東道,“我們過兩天就要走了。我就是看你不高興,挺好奇,死的不是你姐姐嗎?”

死了姐姐不高興,果東能理解,可王逸妮這明顯不像是普通的不高興。

王逸妮猶豫,她又看了一眼堂屋那邊,但到底沒耐住對陳然的刀的好奇,她想了想後開了口,“她活著的時候他們不喜歡她,恨不得她去死,現在她死了他們又在那裏假惺惺地哭,惡心……”

說著,王逸妮還忍不住冷哼了聲,臉上浮現出不同於小孩的深切惡意。那惡意太深,都化作無形的利刃,像是要狠狠紮在誰的身上。

果東驚訝,但也並不是很驚訝,“你父母……不喜歡她,為什麽?”

王逸妮眼中的惡意更甚,她似乎想說點什麽,話都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,她看向陳然,“裏面是什麽?”

陳然薄削的嘴唇微抿,表情冰冷,他轉身就走。

果東笑瞇瞇地一把拽住他的後領,把人拉了回來,在他冰冷的註視之下解開他懷中長刀頂端的袋子。

露出一點骨節滿足了王逸妮的好奇,果東不等王逸妮再做點什麽就把袋子重新套上。

做完這些,果東再看去時,王逸妮一張臉都已經興奮得通紅,就仿佛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大秘密。

這大大滿足她對陳然懷中刀子的好奇,也能讓她在村裏小孩子了吹噓好長一段時間。

果東和陳然並未久留,因為他們一直在這邊和王逸妮說話,院子裏已經有不少人看過來,王逸妮身體不好的事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,所以大家對她都頗為照顧。

兩人離開王家回到他們自己住的地方時,已經是十點多快到十一點。

這個時間點,村裏外出農活的人陸陸續續回來,這讓李卓風他們的搜尋變得困難,所以李卓風幾人也很快就回來。

遠遠看著他們那灰頭土臉的樣子,果東一下就猜到他們肯定也毫無收獲。

幾人回來之後一問,果然如此。

相比起李卓風他們,反倒是他們這邊進展更大些。

聽完果東的描述,告近一臉凝重的思索著,半晌後他開口,“王舒妮父母為什麽會恨不得她去死?都說虎毒不食子,王舒妮就算脾氣壞了點不討喜了點,身為父母他們也不至於想她去死吧?”

“可能還有其它事?”李卓風猜測。

壞人見多了,李卓風倒並不驚訝這種事,相比起驚訝他到時更加唏噓,王舒妮才十歲左右。

果東搖搖頭,雙眼微瞇,眼中的鋒芒仿佛完全洞悉一切,“這倒未必,有問題的可能不是她父母,而是她。”

幾人都被果東這話弄糊塗,好半晌後他們才反應過來。

“你是說王逸妮有問題?”蘭昊逸問。

“也不是沒這可能,畢竟你們聽到的話都是王逸妮的一面之詞。”告近讚同,可這樣就奇怪了,“我記得她們兩姐妹關系不是挺差,姐姐不是經常欺負妹妹,妹妹為什麽又要替姐姐說話?”

“她可能不是在替她姐姐說話,她是在替她自己說話。”

告近楞了下,旋即其他人也跟著楞了下。

“你是說……”

眾人臉色都變得難看,驚訝、錯愕、覆雜、恐懼混雜。

王逸妮不是王逸妮,而是王舒妮?

死掉的是妹妹,活著的是姐姐,因為父母更偏心妹妹,所以妹妹死掉之後姐姐就假裝成了妹妹?

003.

想明白果東的意思,眾人面面相覷。

“如果你說的是真的,那王舒妮……死掉那個小孩的死就未必是意外了。”告近推推眼鏡,他原本就是蘭昊逸他們隊伍的智力擔當,反應自然比其他人更快。

梅雨季節裏難得的太陽天,讓人精神,也讓人犯困。

路上時不時有行人走過,他們借住的兩家人中也正忙著做飯,這充滿生活氣息的一切和他們口中的話題截然不符,也更顯得他們剛剛所說的內容更加毛骨悚然。

他們幾個還好,也算見多識廣,第一次進副本的林琳本就蒼白的臉臉上都是驚訝,“可他才十歲……”

一個十歲的小女孩,怎麽可能僅僅因為父母更偏心妹妹就把妹妹殺掉,甚至還在殺死妹妹之後取而代之?

林琳不願相信,但周圍果東幾人的臉色卻讓她覺得不妙,因為眾人都已陷入沈思。

如果是這樣,那他們幾乎可以肯定這次的厲鬼就是妹妹王逸妮。

找到厲鬼,接下去的事情就方便多了。

心中盤算著,眾人倒也沒有立刻就沖到王家去和王逸妮對峙,他們要的也不是破案抓住兇手,他們要做的是找到附靈物並進行破壞。

“先等眼鏡他們回來。”李卓風道,現在他們那邊希望最大。

幾人點點頭,又聊了會,看了眼時間,見離吃飯時間還早後,兩撥人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。

果東把試圖趁機逃跑的紙人抓回屋裏,又在屋裏休息了會後,再出門時,遠遠的就看見陳然蹲在對門昨夜洗衣槽旁邊的角落裏。

他手中快有人高的長刀豎立,他自己則蹲在角落藏在洗衣槽後,兩只眼睛還直直盯著前方,那模樣怎麽看都怎麽怪異。

果東受不了那種好奇,一邊打量陳然打量的方向,一邊朝他那邊而去,要看看是什麽好玩的事。

來到陳然的身邊,果東踮著腳觀望片刻,見陳然沒準備拔刀砍過來後他學著陳然的模樣蹲下,然後慢慢地挪到陳然的身邊和陳然並排蹲著。

期間陳然看了他一眼,但很快收回視線,繼續盯著遠處院子盡頭的角落。

那邊院子接著大路,邊角的位置主人家種了些花草,花草不高,才到膝蓋,這時節也沒開花,看著普普通通就像一堆雜草。

長長的花圃旁邊,兩三只雞在那啄食。

這裏是它們的地盤,所以它們走路時擡頭提胸,甚至對偶爾走過的路人都不屑一顧,看得讓人想抽它們,特別是其中一只特別壯實高大的公雞。

果東看看那邊又看看陳然,要不是知道陳然是個什麽性格,他都懷疑陳然是不是要偷人家的雞……

“你在看什麽?”果東看了半天沒看出問題,忍不住開口。

陳然漫不經心地側頭看了果東一眼,他註意力都在角落那邊。

“陳然?”果東再問,陳然越是不說他越是好奇。

“釣魚。”陳然被問得不耐煩。

“釣魚?”果東訝然,這哪有水哪有魚陳然手裏又哪有魚鉤?他懷疑陳然腦子是不是壞掉了。

“有個笨蛋,見錢眼開。”陳然突然道。

果東身體不受控制地僵了僵,他覺得自己有被影射到。

“有天他突然就消失不見了,消失的時候連自己那個月的工資和加班費都沒拿。”陳然依舊是那漫不經心的語調,他微瞇著眼直直盯著花壇那邊,似乎生怕自己一眨眼那卡就會消失不見,“我把他的新工資卡放在那邊了,裏面是他那個月的工資和加班費。”

頓了頓,陳然又補充,“還有他C級組員的年終分紅。”

果東喉結不受控制地滑動了下,他又朝著花壇那邊看去,這次他很快就在花壇的一角上看見一張不起眼的卡片。

果東瞳孔顏色慢慢深黑,他看看陳然,起身就走,陳然以為他是笨蛋嗎?會上這種騙小孩的當,幼稚。

他又不知道密碼,光拿張卡有什麽用?

果東才走出沒多遠,對面院子也聽見陳然這話的李卓風就臉色怪異地開了口,“果東他雖然愛錢,但他也不會這麽傻……吧。”

果東臉上肌肉抽動了下,什麽叫作“吧”?

他再怎麽笨,也不至於連這種五歲的小孩都騙不到的陷阱都看不出來,還傻乎乎地跑過來撿卡,陳然李卓風他們當他才三歲嗎?

“而且果東他又不知道密碼。”李卓風再看向陳然的眼神充滿懷疑,就仿佛在懷疑陳然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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